第59章 谈判（一）
“皇上驾到！”
傍晚时分，随着冯保一声尖锐的喊声，整个吃瓜人群的热情达到了顶点。
“居然出来了，这干巴巴坐一天就能目睹圣颜啊！”
“屁！你也不看看静坐者都是谁，要知道不少国子监的学员也是为了不违背师命，加入了静坐队伍。不夸张的说，这里的人囊括了大明的曾经与未来。”
“安静点，我这乡野匹夫还未见过皇帝呢，吵了我的眼，看我不打死你们！”
“出来了，出来了！”
蛟龙队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乌泱泱从午门出来几十人才终于等到车驾正式登场。
“陛下，当前杂人众多，还是不要露面了，在车内和他们谈吧。”冯保建议道。
朱翊钧自认目前未做过什么愧对百姓之事，而且有蛟龙队守护在旁，理应问题不大。
倒是可以借此表现一下皇帝这个职业难以展现的亲和力。
于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朕为万民之父，岂有父避子之理！”
揭开朱皇色纱帘的瞬间，整个人群瞬间从窃窃私语，变成了鸦雀无声。
虽说都清楚继位的是个孩子，但普通百姓想象之中也是丰神俊秀，朗目剑眉，帅气逼人的形象。
但今日见到的却是一个小胖子，远超壮硕的范围的憨憨的胖子。
倒吸凉气的嘶嘶不绝于耳。
冯保的脸色瞬间寒了，他与皇室荣耀紧紧捆绑在一起。
此时虽未抬头扫视，但是极力撑大耳朵，只要周围胆敢有人妄议陛下，无论是谁，都将品味来自东厂厂公的恐怖！他发誓！
看到众人眼中那溢出的失望之色，朱翊钧庆幸的想到，幸好之前拉着李时珍把自己这高低脚治好了，必然让人看见自己供养的皇帝是个胖子+瘸子，哪里能尊重起来。
朱翊钧因为腿脚还未完全康复，为了让别人看出问题，所以走的也是慢动作一般。但这一点在孔氏老祖眼中，被解读为‘皇权的压迫’，便立即打起精神来，挺直了早已酸痛的腰杆。
“冯大伴，拿点东西，给朕垫高一点，朕要好好看看大家。”朱翊钧小声命令道。
冯保心领神会，立刻减速走到身后两个身形高大的太监旁耳语几句。
如此动作，自然被所有人尽收眼底，纷纷期待朱翊钧如何出招。
孔氏老祖虽然年岁极长，终究是地位差距较大，面对朱翊钧的逼近，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脑中飞快的组织好应对的话语，只求三言两语间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朱翊钧，再一次将儒家、孔氏捧上神坛！
不少人也是打着同样的注意，部分年轻人沉不住气，下意识臀部已经离腿，身体微微前倾，双拳微微攥紧，等待自己的老师成为‘神’！
一鼓作气的道理谁都懂，朱翊钧自然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一样硬上。
他带领着冯保等人直挺挺的穿过静坐抗议的人群，走到百姓面前。
冯保一看朱翊钧步速减缓，一摆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快步越过众人，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跪倒在地，让朱翊钧可以踩在他们背上让更多的人看到。
这一系列动作，可谓将皇家软实力的一切展现淋漓尽致。
原本被挡在外围很难看清场内情况的吃瓜群众，忽然看到一个大胖脑袋突兀出现。
“大家好，朕就是大明皇朝第十三位皇帝，明穆宗第三子。今年十岁。写出了《少年中国》和《沁园春》的朱翊钧。”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
直到这一刻，所有百姓才反应过来应该跪迎皇帝！之前吃瓜上了头，连基本礼数都忘了！
当所有人都跪下行礼的那一刻，朱翊钧才明白午门外到底围了多少人！少说有八百加！
此时的朱翊钧等人是背对孔氏老祖等人，面对百姓，所以自然要展现和蔼亲切的一面。
朱翊钧在来的路上便想着先拉拢群众，让大多数人站在自己这边！
“平身吧，这是我们首次见面，干脆聊点真心话。朕虽年幼，但承担这天下万民的期待。这期间的压力，在场的一家之主多少都能体会一点，对不对？”
“陛下说的没错。”
“男人养家的苦，只有自己清楚。”
“对对对。”
看到初步达成共识后，朱翊钧继续道：“就像大家期盼自己的孩子一样，将来有出息来照顾没出息的孩子一把，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和谐的家庭，所以朕才写下了那篇文章，意思就是广邀英才来辅佐朕治理江山。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看过，所以马上来的考试，草民也要参加！”
“我等虽识字不多，但依旧能感受到陛下那拳拳爱国之心！”
“陛下文采飞扬，可谓状元之才啊！”
一时间吹捧的声音不断。
“肃静！”看吹捧的差不多了，眼看有骚乱的迹象，冯保及时制止。
对于这样的尺度把握，朱翊钧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若大明有强汗、盛唐的国力，不仅仅朕这个皇帝过的舒服，诸位也是荷包鼓鼓，然后还能享受万国来朝的殊荣，而不是今年东南闹倭寇，明年北边的草原又折腾。要知道，大明建国之初可是击败了整个历史上疆域最为旷阔的草原人建立的元朝！”
“当时我们万众一心，只求一个好日子，所以战场之上父亲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老娘上，老娘死了，婆娘上……立国之战太祖足足打了三十一年，三十一年啊！多少个家庭被打没了，多少个姓氏被打没了。”
听到朱翊钧情真意切的演讲，不少熟读历史的读书人纷纷红了眼眶，而那些眼窝前的女子，更是小声啜泣起来。
“立国之后，太祖，高祖皆是治国之君，让我朝百姓生活迅速恢复，更有郑和七下西洋，扬我国威！那时候，想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可是转眼间百年过去，如今的大明，诸君再看！”
“官员贪腐成性，权钱勾结，普通百姓生活是越来越艰难，正义早已被腐蚀殆尽！”
“坦白说，朕很怕！怕愧对列祖列宗！怕愧对万千英灵！怕愧对‘皇帝’这个称呼！”
“所以，朕再求变！张首辅的改革，是对底层人民的最好的政策，朕与首辅会坚决贯彻执行下去！官场风气不正，那就改；改不过来，那就杀！杀没人了，也算是朕尽了全力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纷纷看向那群静坐的读书人，他们不少曾经为官，或者即将为官。两袖清风的事，现在的他们可是做不到。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在场恢复到臀部与小腿接触的情况。
“可，治国真的如此简单？！单凭一个杀字就可以？！”朱翊钧抛出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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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出来了，这干巴巴坐一天就能目睹圣颜啊！”
“屁！你也不看看静坐者都是谁，要知道不少国子监的学员也是为了不违背师命，加入了静坐队伍。不夸张的说，这里的人囊括了大明的曾经与未来。”
“安静点，我这乡野匹夫还未见过皇帝呢，吵了我的眼，看我不打死你们！”
“出来了，出来了！”
蛟龙队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乌泱泱从午门出来几十人才终于等到车驾正式登场。
“陛下，当前杂人众多，还是不要露面了，在车内和他们谈吧。”冯保建议道。
朱翊钧自认目前未做过什么愧对百姓之事，而且有蛟龙队守护在旁，理应问题不大。
倒是可以借此表现一下皇帝这个职业难以展现的亲和力。
于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朕为万民之父，岂有父避子之理！”
揭开朱皇色纱帘的瞬间，整个人群瞬间从窃窃私语，变成了鸦雀无声。
虽说都清楚继位的是个孩子，但普通百姓想象之中也是丰神俊秀，朗目剑眉，帅气逼人的形象。
但今日见到的却是一个小胖子，远超壮硕的范围的憨憨的胖子。
倒吸凉气的嘶嘶不绝于耳。
冯保的脸色瞬间寒了，他与皇室荣耀紧紧捆绑在一起。
此时虽未抬头扫视，但是极力撑大耳朵，只要周围胆敢有人妄议陛下，无论是谁，都将品味来自东厂厂公的恐怖！他发誓！
看到众人眼中那溢出的失望之色，朱翊钧庆幸的想到，幸好之前拉着李时珍把自己这高低脚治好了，必然让人看见自己供养的皇帝是个胖子+瘸子，哪里能尊重起来。
朱翊钧因为腿脚还未完全康复，为了让别人看出问题，所以走的也是慢动作一般。但这一点在孔氏老祖眼中，被解读为‘皇权的压迫’，便立即打起精神来，挺直了早已酸痛的腰杆。
“冯大伴，拿点东西，给朕垫高一点，朕要好好看看大家。”朱翊钧小声命令道。
冯保心领神会，立刻减速走到身后两个身形高大的太监旁耳语几句。
如此动作，自然被所有人尽收眼底，纷纷期待朱翊钧如何出招。
孔氏老祖虽然年岁极长，终究是地位差距较大，面对朱翊钧的逼近，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脑中飞快的组织好应对的话语，只求三言两语间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朱翊钧，再一次将儒家、孔氏捧上神坛！
不少人也是打着同样的注意，部分年轻人沉不住气，下意识臀部已经离腿，身体微微前倾，双拳微微攥紧，等待自己的老师成为‘神’！
一鼓作气的道理谁都懂，朱翊钧自然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一样硬上。
他带领着冯保等人直挺挺的穿过静坐抗议的人群，走到百姓面前。
冯保一看朱翊钧步速减缓，一摆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快步越过众人，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跪倒在地，让朱翊钧可以踩在他们背上让更多的人看到。
这一系列动作，可谓将皇家软实力的一切展现淋漓尽致。
原本被挡在外围很难看清场内情况的吃瓜群众，忽然看到一个大胖脑袋突兀出现。
“大家好，朕就是大明皇朝第十三位皇帝，明穆宗第三子。今年十岁。写出了《少年中国》和《沁园春》的朱翊钧。”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
直到这一刻，所有百姓才反应过来应该跪迎皇帝！之前吃瓜上了头，连基本礼数都忘了！
当所有人都跪下行礼的那一刻，朱翊钧才明白午门外到底围了多少人！少说有八百加！
此时的朱翊钧等人是背对孔氏老祖等人，面对百姓，所以自然要展现和蔼亲切的一面。
朱翊钧在来的路上便想着先拉拢群众，让大多数人站在自己这边！
“平身吧，这是我们首次见面，干脆聊点真心话。朕虽年幼，但承担这天下万民的期待。这期间的压力，在场的一家之主多少都能体会一点，对不对？”
“陛下说的没错。”
“男人养家的苦，只有自己清楚。”
“对对对。”
看到初步达成共识后，朱翊钧继续道：“就像大家期盼自己的孩子一样，将来有出息来照顾没出息的孩子一把，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和谐的家庭，所以朕才写下了那篇文章，意思就是广邀英才来辅佐朕治理江山。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看过，所以马上来的考试，草民也要参加！”
“我等虽识字不多，但依旧能感受到陛下那拳拳爱国之心！”
“陛下文采飞扬，可谓状元之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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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看吹捧的差不多了，眼看有骚乱的迹象，冯保及时制止。
对于这样的尺度把握，朱翊钧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若大明有强汗、盛唐的国力，不仅仅朕这个皇帝过的舒服，诸位也是荷包鼓鼓，然后还能享受万国来朝的殊荣，而不是今年东南闹倭寇，明年北边的草原又折腾。要知道，大明建国之初可是击败了整个历史上疆域最为旷阔的草原人建立的元朝！”
“当时我们万众一心，只求一个好日子，所以战场之上父亲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老娘上，老娘死了，婆娘上……立国之战太祖足足打了三十一年，三十一年啊！多少个家庭被打没了，多少个姓氏被打没了。”
听到朱翊钧情真意切的演讲，不少熟读历史的读书人纷纷红了眼眶，而那些眼窝前的女子，更是小声啜泣起来。
“立国之后，太祖，高祖皆是治国之君，让我朝百姓生活迅速恢复，更有郑和七下西洋，扬我国威！那时候，想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可是转眼间百年过去，如今的大明，诸君再看！”
“官员贪腐成性，权钱勾结，普通百姓生活是越来越艰难，正义早已被腐蚀殆尽！”
“坦白说，朕很怕！怕愧对列祖列宗！怕愧对万千英灵！怕愧对‘皇帝’这个称呼！”
“所以，朕再求变！张首辅的改革，是对底层人民的最好的政策，朕与首辅会坚决贯彻执行下去！官场风气不正，那就改；改不过来，那就杀！杀没人了，也算是朕尽了全力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纷纷看向那群静坐的读书人，他们不少曾经为官，或者即将为官。两袖清风的事，现在的他们可是做不到。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在场恢复到臀部与小腿接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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