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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化妆师回来房间收拾工具。

  温言长久的坐在椅子上愣神,脸色苍白而消沉,长发一?直没有梳理过,显得有点?儿凌乱。

  化妆师收好东西,犹豫了片刻,低声问她:“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温言木然?的摇了摇头,声音低哑而飘忽:“我想?去看一?眼?我的婚礼场地。”

  化妆师停了一?瞬,“我刚才看到他们已经在拆除了。”

  温言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手提着婚纱裙摆,身子有点?晃。

  “我还?是想?看看。”

  婚礼外场的布置基本已经全都拆掉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花架,以及架子下面的地上落下来的几片花瓣和深绿色叶子。温言拖着裙子,神色恍惚的往前?走?着。

  通往正厅的走?道两侧堆满了白色的绣球花以及几盏错落有致的暖黄色烛台,墙上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藤类花束,长长的垂落下来,一?整条路都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味道,浪漫而温馨。

  路的尽头是正厅的入口,整面墙铺满了各样的绿植和粉白相间的鲜花,最中间是一?个浅玫瑰金色的Logo,图案是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刺猬。陆渊当时拿给她看过,是组合了他们两个名字的首字母设计的,一?只?系着领结,另一?只?头上戴了一?朵小花。

  温言抬起头有些出神的看着,慢慢的弯起了唇角,下一?瞬又皱着眉流出了眼?泪。

  她用手指擦了擦眼?泪,走?进了正厅。里面的布置已经拆掉了大半,只?剩下高处的花束还?能完整的看到,其?他的全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温言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像是睡到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一?切的美好原来是自己幻想?的一?场梦境。

  几个服务生正蹲在地上忙碌着,有人?注意到她,戳了戳同伴,远远的投来了怜悯又唏嘘的目光。

  “男方家为什么突然?悔婚了?早上我还?看见新郎一?脸喜气洋洋的?”

  “不知道。不过你知道嘛,女的是个明星。”

  “是吗?怪不得,是挺漂亮的。”

  “嗯。男方妈妈我看可一?直情绪不

  高,离开的时候也阴沉着一?张脸,估计本来就不满意吧。”

  “啧,现实版的豪门梦碎啊……”

  温言站了良久,终于动作迟缓的转回了身。

  身后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背着光,一?时看不清楚脸,她略微晃了晃神,才看清楚,那人?是陆渊的朋友,她见过两次,脸是认识的,但始终没记住名字。

  罗扬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半天了。他看了看她,声音低沉:“我先送你回去。”

  温言没有拒绝。

  酒店里有人?透了消息。两个人?刚从电梯里出来,一?干举着相机的记者立刻冲出来围住了温言。

  “温小姐,请问今天这场婚礼最终取消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你当初爆出伤人?事?件后宣布退出娱乐圈是否就是早就准备退圈结婚?”

  “有传言说你与陆先生母亲的关系一?直十分紧张是真的吗?这次婚礼取消是否与这个原因有关?”

  “你已经退出了娱乐圈现在又取消了婚礼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

  温言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罗扬把她挡在身后,皱着眉厉声道:“你们还?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她已经退圈不是公众人?物了!”

  现场乱成一?团。

  罗扬护着温言一?路沉着脸快步往车前?走?,记者穷追不舍,混乱中有人?踩住了温言的婚纱,温言一?个踉跄栽下去被罗扬眼?疾手快的拖住,险些摔倒。

  罗扬有点?生气了,一?手拽住了那个记者的领子拖到了自己面前?。那人?比他矮了半头,身材也瘦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出于职业本能又下意识的把脖子前?的单反往前?举了举。罗扬猛地把人?推了出去,对方一?时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后摔在了地上。

  他的同仁们纷纷默契的举起相机全角度的记录着整个事?件的过程,嘴角带着兴奋的笑意,心里面连标题都盘算好了:过气女明星豪门梦境终碎,京圈子弟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直等在车上的秦泽看不下去了,开门朝他们走?过来。

  他指着那帮记者,还?是那副慢悠悠的刻薄腔调:“我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啊,有胆儿拍你们有那

  个命发吗?”

  语毕他粗暴的拽开了挡在温言前?面的人?。

  “谁再来劲别怪我不客气。”

  一?番折腾之后车子终于开出了停车场。

  温言报了地址后便没有再说话。她恍恍惚惚的低头看着肮脏又狼狈的裙摆,伸手试图想?抚平,却?只?是有心无力的徒劳。

  罗扬默默看着她的小动作,良久,沉声开口:“你不要怪他。他刚才也想?坚持继续婚礼,被他爷爷打了一?巴掌。事?情太突然?了。”

  温言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半响,轻声说了句:“他冷静下来会来跟我说清楚的,我相信他。”

  秦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凉凉的接话道:“跟你说清楚什么啊?这还?不够清楚吗?”

  温言没说话,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明。

  罗扬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家庭对他真的很?重要,你不要让他为难了。”

  温言裙摆下的手指暗暗攥紧。

  罗扬继续诚恳又冷静的劝道:“你主?动放手,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他哥的事?儿是他们家这么多年都一?直过不去的一?道坎,他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这个我相信,但肯定不包括他的家庭。”

  眼?前?的人?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良久没有作声。

  罗扬想?到她刚刚孤零零在酒店里隐忍落泪的模样儿,也觉得于心不忍,但是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是肯定没法儿在一?起了,与其?看着两个人?同时痛苦,还?不如索性都让一?个人?承担。

  许久,温言低声开了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我不会主?动放手。”

  车里两个男人?同时暗暗皱了下眉。

  秦泽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心里的那点?儿同情见她这副反应也消失殆尽:“温小姐,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他们家门儿你嫁进来是侥幸,嫁不进来才是正常,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这是你自作孽,你这会儿逼着他娶你,他要为了你承受多少你知道吗?他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家的人??他哥出事?儿的时候他妈崩溃的就差也跟着去了,他嫂子孕期受了刺激生出来的孩子有病得一?辈子打针吃药,这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都按

  住不提了,你不放手?你还?要嫁?你嫁过去算怎么回事??陆渊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看见你的脸都会想?到这事?儿,你高兴了,他天天愧疚煎熬,你这是不是太自私了?”

  温言安静的听着,脸色逐渐发白,最后忽然?笑了一?声。

  她实在是觉得极度的无力又讽刺。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担所?有的后果,还?要被钉上自私的罪名,笃定的根本不容她辩驳。

  罗扬见她半天不说话,有点?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哭,只?是怔怔的发着呆,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像是一?种认命的疲惫姿态,不想?反驳,也无力反抗。

  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下车的时候温言最后轻声道了声谢,步履缓慢的离开了。

  秦泽看了眼?罗扬:“她不能有事?儿吧?”

  罗扬淡淡的说:“你怕她受不住还?把话说那么难听。”

  秦泽皱起眉,发动车子:“两码事?儿。”

  沉默了半响,罗扬按了按额头,语气有些担忧:“我更担心她对陆渊做出什么事?儿来。”

  秦泽听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罗扬想?起她故意撞人?的那段监控画面,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温言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猫一?如既往的端坐在玄关那里迎接她。温言越过它走?进卧室,锁上门,拉上窗帘,机械的换了衣服后掀开被子躺进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整个人?感觉极度的空虚和疲惫,甚至连哭都觉得提不起力气。

  室内温暖而静谧,外面是灰蒙蒙的阴天,好像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温言又一?次拿起了枕头下面的安眠药,但这次只?吃了两倍的剂量。

  她拿被子蒙住了头,昏昏沉沉的想?着,这样也好,她再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和担心了,反正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了。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可能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笑,调侃她一?句,睡成这样被偷走?了都不知道。

  她转念又恍惚想?起来,卧室门锁了他进不来,那他应该会在客厅抱着手臂气呼呼的

  等着她。

  也可能他不会来,但是她打开手机的时候会有很?多个他的未接来电,在打回去的时候他会不悦的质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电话,晚上要吃什么。

  如果没有电话的话,她还?可能会收到他的消息,跟她说,不要怕,有他呢。

  温言有些佩服自己苦中作乐的想?象力。她努力翘起嘴角想?笑自己,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能跟别人?强作镇定的说她相信他,她不会主?动放手,但其?实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她害怕她最后什么也等不到,她害怕他是真的放弃了她,她害怕再一?次独自回到过去的孤寂黑暗里,她害怕那么长的余生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想?告诉他,她不要婚礼了,也不要名分,他描述的那些美好的未来她从来不敢贪心,她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要他。

  可是她还?有机会吗?

  房间里回荡着断断续续的细弱哭声。许久之后,大概是药效逐渐发作,被子里的人?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一?室昏暗的寂静。

  温言睁开眼?睛,药劲儿还?没过,整个人?头晕目眩。她勉强克制着爬起来,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屏幕上几条裂痕,但还?是清晰的显示出,有一?条陆渊的消息。

  那一?瞬间她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仿佛涌到了头上,心脏跳的厉害,抖着手滑了几次才终于解开屏幕。

  “对不起,我需要点?时间。”

  温言怔怔的握着手机,短短一?条消息她反反复复逐字逐句的看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我等你。

  再也没有回复。

  等待的过程交织着希望和绝望,未知又漫长。

  事?后再回想?起那几天,温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像又回到了当时休学在家时的状态,整夜的失眠,但不管多晚睡早上六七点?钟的时候又会醒过来,吃一?点?东西,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整个人?过得浑浑噩噩,对于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

  那天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不看日期她都不知道,这已经是婚礼后的第?四天了。

  腊月廿九,在杭州,这一?天是小年。

  电话是章女士打来的,语气还?是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冷淡又隐隐不耐的命令口吻。

  “下午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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